时间已是午夜，来自圣彼得大教堂的钟声，惊扰了许多人的美梦，但是却也把一些人带入梦的世界中。

　　受困于大教堂地下室生物管里的一号，最擅长的本领之一，就是可以随意地将人拉入他所编织的梦的世界中。不过这回他却是反其道而行，反而主动地进入了别人的梦乡。

　　被他侵入梦乡的人是陆青，当时她正在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非洲大草原，骑在一只大象上，怀里抱着一头白色的猎豹，后面跟着她童年的宠物爱尔莎，正悠闲地在大草原上漫步。

　　当一号出现在她面前时，陆青愣了一下，接着她笑了起来。

　　「咦，我是在做梦吗？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穿着中世纪牧师服？这好像是梵蒂冈神父穿的？你是义大利人吗？来这儿传教的？想传教的话别找我，我是无神论者，最讨厌和宗教有关的东西！」

　　这是陆青的风格，脑子转得特别地快，问问题也问得又快又多，一般的人还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维节奏。

　　但一号不同，陆青问的问题，他一个个地答了。

　　「你是在做梦，这种牧师服我比较喜欢，确实是梵蒂冈神父穿的，我也不知道我算是哪里人，至于传教，是否是在向你传教，这我也不清楚。」

　　「做梦？」

　　骑在大象背上的陆青举起右手看了看，点点头，自语道：「确实，我明明是在罗马的，怎么瞬间就跑到非洲了，这只有在梦中才有可能！啊！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那个叫我来梵蒂冈的人吧？这是你的能力吗？居然能进入别人的梦里！」

　　陆青表现得极为冷静，对于这异常现象，她只是点点头，不怎么惊讶，也不怎么兴奋，这种事她早有心理准备。

　　陆青跳下象背，在一号面前用力地拧了自己的手背几下，又把手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这果然是梦，用力地拧自己，痛的感觉很不真实！闻到的气味也不像是真实的味道！」

　　一号说：「做梦的人，就算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也很难自己醒过来的！」

　　陆青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问道：「我叫陆青，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一号自我介绍道：「很早的时候，人们都称呼我为生物管一号，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后来我给自己取名为路德维希，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的建造者的名字！但在不久前，我的弟弟认为我叫莫菲斯特更合适些，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确实更适合我！」

　　「莫菲斯特？奸熟悉的名字……我想起来了，应当是浮士德里那个引诱浮士德的魔鬼的名字吧！」

　　「你的记忆真好！」

　　「我的兴趣爱好之一是研究人文学，《浮士德》这种讨论人性的书，我怎么会错过呢？咦，你真了不起啊！你居然连非洲的祖鲁语都会！」

　　陆青很惊讶，刚才的聊天中，对方接连用了英语，法语，德语和祖鲁语四种不同的语言和她交谈。陆青会六种不同的语言，对方所用的，恰好全是她掌握的其中四种。

　　莫菲斯特用中文答道：「我会说这个地球上现存的所有语言！」

　　陆青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问道：「你的能力，是天生的还是通过基因调整改造得来的？如果通过基因调整的话，那么我所掌握的知识就有些落伍了！」

　　相对于对方各种神奇的超能力，陆青更感兴趣的，却是这些力量来源。

　　莫菲斯特没有回答陆青的话，反问道：「你对圣经上毁灭旧世界的大洪水有什么看法？」

　　「我是无神论者，我只相信科学的力量和自己！」陆青自负的答道，面对着眼前这个超能力者，她一点也不拘束。

　　「不过，现在的人类，现在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如果真有上帝存在的话，他也会想要用大洪水毁灭世界，我并不认为他这么做是错的！」

　　莫菲斯特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如果真有上帝存在，他给了你拯救世界的能力！你会怎么做呢？」

　　「拯救世界？呵呵，在我看来，不管用什么手段，要拯救这个越来越肮脏的地球，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要给地球减肥！」

　　「减肥？」

　　「这个星球上，有一种生物的数量已经太多了，多得严重破坏物种间的生态平衡！不把他们的数量降到一个合理的数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陆青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她回答得很认真。从小就背负天才之名的陆青，一直很难遇上可以和她沟通的人，但现在和莫菲斯特的交谈，她有种遇上知己的感觉。

　　两人的话题，此时已经很恐怖，陆青表现得很平静，而一边的莫菲斯特，也只是微笑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

　　「既然自视为神或上帝的代言者，那么，慈悲这种情绪就不应当存在！毁灭一部分生物以拯救更多的生命，有时是必须的！在东方，有一个光头说过，众生皆平等。杀人和杀虫，其实都是一样的！而且，根据自然法则，当某种生物的数量过多，多得破坏了生态平衡之后，这种生物下场只有两种，一种是灭亡，而另一种却是因为各种原因而突发性地大规模死亡，直至他们的数量减少到能和生态环境恢复协调为止！」

　　「就算是人类也不例外？」

　　「没有生物可以抗拒自然法则！如果要讲人道主义，那么人类就只有选择彻底灭亡这一途径了！」

　　「很有趣的看法！」

　　莫菲斯特点点头道：「你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你的精神已经很接近神明了！」

　　「以你的能力，应当知道，在几年前，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陆青有一个连左玉妍也不知道的秘密，这几年来她一直进行着微生物方面的研究。主攻的目标，是要配制一种独对人类会产生伤害性的病菌。将这种病菌打入鲸鱼体内后，然后在鲸鱼群内传播。

　　按照陆青的设想，这种病菌是针对人类的基因研制的，对鲸鱼无害，但对人类来说却是致命的。她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制止人类的捕鲸行为。

　　「很可惜，因为我智慧有限，这种病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制造出来！」

　　陆青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知道莫菲斯特专程来找自己，一定有所图谋。前面的交谈，绝对不会只是两个环保疯子在作无聊的交流。

　　「你的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莫菲斯特微笑着，像个和蔼的老人。

　　对方话里有话，但陆青心中一动，极认真地道：「我一直坚信等价交换的原则！你不会平白无故给我奸处，一定对我有所要求，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莫菲斯特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手，原本是陆青梦中非洲草原的背景世界，转眼间就变成了圣彼得广场的喷泉旁。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先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弟弟妹妹吧！」

　　话音刚落，面带愠色的里奥就出现在陆青的面前。

　　「这是我的孪生兄弟，里奥！」

　　然后是，手持长剑，身穿中世纪骑士服饰的女骑士。

　　「我的妹妹，克里斯蒂娜，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无论是里奥还是克里斯蒂娜，显然都没想到会突然被莫菲斯特召集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不过克里斯蒂娜视莫菲斯特如兄如父，她深信对方必有深意，看到陆青这个外人后，她一愣之后立刻礼貌地对她点点头，然后做了个简单地自我介绍。

　　「我叫陆青，一个科学家！我见过你，确切地说，应当是我见过你的……」

　　陆青扫了一眼边上面色不善的里奥，理智地把余下的「克隆人」三个字吞进了肚子。

　　「你想干什么？」

　　里奥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哥哥，如果可能，他不介意杀了这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兄长，就算对方在白天解释过了，但他始终还是把他当成仇家。

　　「等我把我们的另外两个妹妹也叫进来，然后再继续谈话！」

　　莫菲斯特招了招手，雨兰和林琪同时出现在水池旁。

　　「是你？」

　　骤然被人召到一起，雨兰和林琪在莫菲斯特制造的幻境里刚一见面，两人就本能地生出警惕，接着她们就同时看到了边上的另外四人。

　　「啊，克里斯蒂娜，还有你！」

　　雨兰看到了站在陆青身边的克里斯蒂娜，也看到了双手叉胸前，模样无比嚣张的里奥，完全是一种遭遇意外时的战斗防护本能，正要和林琪对恃的她一个转身，而林琪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两人变成并肩而立的架势。虽然彼此的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出自同一个国家的军人，一致对外的道理还是懂的，但是，互不信任的二人，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保护。

　　「这是怎么回事？我先前不是正在睡觉吗？」

　　林琪的心思和雨兰此时几乎是一样的，不过没等她们想出可能的答案，也没等克里斯蒂娜开口解释，莫菲斯特招了招手，把第七个人召进了这个虚幻的世界里。

　　「里奥，克里斯蒂娜，还有雨兰和林琪，我的弟弟妹妹啊．现在进来的这个人，是我们从前并不知道，却又一直存在的——兄弟！他应当是我们的兄弟中的，第八人！」

　　因为，这第八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强！

第五章：不死者

　　「我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地解释怎么回事实在太麻烦了！我还是用我的能力，用最简捷的方法，告诉你们这一切的前前后后！」

　　这个空间，这个世界，都是受莫菲斯特的意志所控制，迟些被召进来的五人，尽管心里有一堆的话想说想问，但此刻却全开不了口，甚至连行动都受到限制，只能瞪着眼睛望着站在中央的莫菲斯特。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以外，只有被「允许」的陆青可以自由地行动和说话。

　　他对陆青道：「你看到的这五个人，从基因的角度来说，都可以算是我的弟弟妹妹！」

　　陆青呆了呆，指着方强道：「什么？也包括那个姓方的吗？」

　　「当然！」

　　他的回答，不仅让雨兰和方强脸色齐变，就连里奥和林琪也睁大了眼，两人一齐把目光投在方强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他和我们一样，都出生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罢了！。」

　　「太有趣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陆青大笑起来，竟在这时做了个原地后空翻的跳跃。幸奸这是虚幻的世界，要是在现实中，以她的身高及身手恐怕是很难完成的。

　　看着活力无限的陆青，莫菲斯特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娓娓道：「一切还是从我们的父亲说起吧！」

　　※※※※

　　「当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结合的时候，生命就诞生了！但生命和形态从最初的一个受精细胞发育成形，最后脱离母体诞生世上，需要经历无数次的细胞分裂的过程。」

　　「生命的诞生过程，充满无数的意外和变数！在这无数次的分裂，成长，再分裂再成长的过程中，一个小小的异常，都会导致诞生到人间的个体『与众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被召进来的人，包括陆青和克里斯蒂娜在内，此刻心里都打着相同的问号。

　　里奥带着倨傲的冷笑扫视身边的六人，克里斯蒂娜则有些欣喜的看着雨兰，雨兰的目光在方强和莫菲斯特的身上来回打转，而林琪则死死地盯着莫菲斯特。至于陆青，作为唯一不属于这群「兄弟姐妹」的外人，她冷眼旁观地把众人的表情全看在了眼里。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陆青很高兴，此趟梵蒂冈之行，真是没有白来！

　　「你们正在寻找的红衣主教，还有那个所谓的生物管一号，以及……」

　　一号把目光投向方强道：「那天和你们通电话约你们到这儿来的人，其实都是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菲斯特！这是我弟弟刚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于是就决定用这个名字，将来可以作为我的墓碑上的碑文！」

　　「这些与众不同的个体，几乎全是病弱的畸形儿，但也会存在少数几个特殊的，生命力特别强的个体！我们的父亲该隐，他就是其中之一！」

　　雨兰和方强都竖着耳朵，听着莫菲斯特的述说，二人的心里此刻都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而二芳的林琪和里奥却不为所动，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克里斯蒂娜则闭着眼睛做沉思状，她是这里除了莫菲斯特外知道得最多的人，所以也一样很平静。

　　「传说中的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正像传说的那般，是我们的父亲的后代！」

　　「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啊！」陆青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点着头。

　　「不过他们远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除了需要吸血来维持生命外，以及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外，他们其他方面的能力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陆青点点头，发表意见道：「月光下变成狼人，或者变成蝙蝠，应当只是文学家艺术化加工的产物吧？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种变异实在很难解释得通！人和狼，蝙蝠的基因实在差得太大了，如果真能变异，其机率就和火星撞地球差不多！」

　　「我们的父亲，出生的年代，大概是在古希腊斯巴达克时期，活到现在，在克里斯蒂娜杀死他前，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两千多年！」

　　连一直很冷静的陆青，这时也难得地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叹。

　　莫菲斯特温和地看着陆青，随后变出几张椅子，让众人坐下，然后他才慢吞吞地道：「他的故事，和我们的故事，几乎贯穿了整个人类的历史，要说清楚，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时，莫菲斯特背后的景物再次变化，这里一半还是圣彼得大广场，另一半却变成了影剧院的屏幕，许多和这个时候不符的人物与景物开始在上面出现。

　　莫菲斯特运用他的能力，以电影蒙太奇的手法，将那段漫长岁月里发生的事重新播放出来。

　　陆青和方强等人，首先看到的，是在古希腊时代，那个叫该隐的男人捉着活人大肆吸血的血腥场面。那人的模样雨兰并不陌生，当年龙市香格里拉凶杀案发生，雨兰做调查时，就通过相关部门得到过他的照片。

　　即使是经历过特种部队严格训练，心性远较常人坚定的雨兰，她此时也有些慌乱。面前发生的事，已经有些超出她的想像力之外，对她的承受力同样也是个挑战。

　　该隐，作为人类中的第一个（姑且算之》基因突变的变异者，他只是个生命力强得像蟑螂一般的男人，并没有电影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恐怖的能力，没有利齿，没有尖爪，不怕阳光，但也不会在月夜变成狼人或鳊蝠，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他很怕银质的东西。他只是靠着吸血维持长生，除了身体因需要而本能产生吸血的冲动外，他始终和常人无异。

　　就这样，他隐于常人中，平静地过了很多年，娶妻生子，不知是幸还是下幸，他的子女同样也继承了他的能力。一家数口人都要吸血，食量增大的结果就是导致受害者增多。不断在他们住处附近出现的被吸乾的尸体，在令世人恐惧的同时，吸血鬼传闻也随之诞生。

　　上得山多终遇虎，在过了一百多年后，这个家族的秘密终于因为某个「意外」而暴露在阳光下。此事惊动了当时的罗马皇帝，在他的命令下，军队对这个家族群起而攻之。该隐和他的子孙后代，除了他本人幸运逃走之外，余者皆以魔鬼的罪名被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很有趣的是，最早发现该隐家族秘密的人，居然是一个信奉上帝的天主教徒！圣经中关于该隐的传说，正是由他的故事演变而来。

　　余下来的日子里，该隐就这么在逃亡和隐姓埋名中又度过了近千年的岁月。这个人类中的第一个基因变异者，拥有近乎不死的生命。在漫长的千年岁月中，他再次地娶妻生子，经历千年之后，他的子孙后代的数量已达到一千多人。

　　一千多个吸血鬼存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大肆地吸血，整个欧洲世界被他们搅得不安宁。作为圣经中记载着的罪恶的源头，该隐家族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天主教徒追杀的对象。为了对付他们，天主教专门组织了一支骑士团，满世界地追杀该隐和他的后裔。这一过程从古时一直持续到近代，直到克里斯蒂娜杀掉该隐时方才停止。欧洲的许多神话鬼怪的故事，其实都是从骑士与吸血鬼的战斗中演变而来。

　　在十世纪里开始的欧洲最为黑暗的时代里，也是教会为了追杀该隐及其后裔达到的最高潮。那个时代，是天主教最黑暗腐败的年代。教会的成员藉着追杀「魔鬼」的名义大肆迫害反对者，无论是新教徒还是旧教徒们，都以「魔女魔鬼」的罪名烧死了许多无辜者，其中货真价实的该隐的后裔，只是微不足道的少数几个而已。

　　「到了十二世纪十字军东征的时候，教会对该隐家族的追杀终于暂告一段落，一个叫西蒙．贝尔蒙特的骑士在今天法国的加莱海岸附近的村子里抓到了该隐。不知为何，当时的教皇却没有将他烧死。」

　　说到这里，众人通过莫菲斯特的背景，看到那个叫该隐的男人浑身被缠满铁链，封入一具厚重铁棺材中，棺材的接缝处，全部被用融化的铅液封死。这具棺材被运到海上，在教皇的亲自监督下，沉入冰冷的大西洋。

　　「在接下来的数百年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的父亲被沉在海底，像蛇一般地冬眠着，那具石棺也随着海底的洋流四处漂移着……」

　　雨兰有点颤抖地打断对方道：「你是想告诉我，我的父亲就是这个，这个怪物？」

　　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莫菲斯特已解开了对众人的禁制。

　　「他只是你们的父亲之一！」

　　「我们的父亲之一？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方强，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孤儿的方强，在心里对父亲这个词本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他来说，父亲是普通人或怪物，都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冲击。

　　「我们这群兄弟姐妹，每个人都有两个父亲！」

　　「两个父亲？」

　　方强还想再多问，莫菲斯特没有再回答，他背后的画面再次变化。莫菲斯特所播放的画面，其实是二十多年前他从该隐的记忆里得到的信息，他将它们重新播放出来。

　　陆青拍手赞道：「简直可以拍成一部好莱坞电影了！如果上映一定很卖座的！」

　　林琪与里奥，依旧面色不变，两人的目光一直在方强与莫菲斯特脸上打转，偶尔的也会对视一下，暗中交流着一些信息。

　　「这是我们共同的父亲的历史，但关于我们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莫菲斯特背后的屏幕场景切换到了现代，众人看一艘艘现代化的军舰在海上游弋，从军舰上挂的，分别是中国与欧盟成员国法国与德国的国旗。

　　「在三十二年前，欧盟与中国在汉堡港的外海进行了一次联合军事作战演习。一个意外，当时的中国海军的潜水员，无意中在海底捞起了那具铁棺材。」

　　开始时，中方人员只是把铁棺材当成是古代沉在海底的文物，打开铁棺材后，在看到棺内那具新鲜得难以置信的尸体，起初也以为这不过是具古尸。当时参与演习的法德两国得知此事后，也派出专门的考古人员联合对这具尸体进行检测。

　　被沉在海里两千年的该隐，打捞上来时正处于半死不活的冬眠假死状态。研究人员通过先进的人体扫描仪器对他进行扫描时，意外地发现了他还活着的奥秘。

　　在海底沉睡了数百年的尸体居然还活着！这可是比发现活恐龙还要令人震惊。按理说这一重大发现很快会被传到新闻界去然后轰动全球。但是因为发现者是军方，军人的高效性和警觉性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三个大国的军方几乎同时下令对外封锁消息。

　　这时，雨兰终于认出了一个人，一个年青的上校，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就是他看中了这具「活尸」潜在的价值，向上级建议要保密。他就是被雨兰称为父亲的人，林文将军。

　　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是像电影里恐怖片那般，千年强尸突然复活，然后大肆吸血屠戮为所欲为，最后被某个拥有蟑螂一般生命力的主角轰杀成渣。沉在海里近千年的该隐，虽然拥有蟑螂一般顽强的生命力，但经过漫长岁月的损耗，尽管能够坚挺着不死，但也都只是气若游丝地吊着一口气。

　　中法德三大国一边竭尽全力抢救他的生命，一边想方设法探查这个「活尸」的来历。通过棺材盖上遗留的一些天主教的印记花纹，考古学家们的考究，以及三个大国无孔不入的特工们的寻根究底，他们很快就查出这个不死的怪物原来就是圣经中所说的该隐。

　　二十一世纪初，随着人类基因谱图的完成，克隆技术已日趋成熟，几个大国此时都秘密地进行着通过人为地基因调整制造超级战士的计画.该隐的出现，对于三大国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外星人科技」，是最佳的素体样本。

　　当时的国际形势是因为美国在世界上一家独大，在这头巨兽的压力下，中国和欧盟这些年来的日子都不太好过，面对着共同的敌人，双方越走越近，更因为这个契机而成为战略上的合作伙伴。

　　三大国间勾心斗角般地讨价还价，经过一番上层人物的暗中扯皮，利益瓜分之后，三国最后决定联手，通过对该隐基因的研究，以求制造出更优秀的完美战士。

　　当然了，欧盟自也不是铁板一块，每个成员国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事实上，关于该隐的事情，欧盟里真正涉及的国家只有法国和德国，还有一个就是后来因意外而插上一腿的义大利。欧洲的力量因为历史上的原因，早就被美特工渗透得极严重。为了保密起见，加上欧洲反克隆人组织的声势极浩大，最后三国决定，将研究所所在地设在了中国的龙泉基地。

　　中国方面，主持研究工作的人正是林文和陈武这二个年轻的军官。三方的科学家最初设想是用人工授精的手段，先制造一批该隐后代的胚胎用于研究。然而这个计画还没开始就夭折了。在海里沉睡了近千年的该隐，虽然经过现代科技的救治恢复了健康，却完全丧尽了生育能力，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以克隆的方式制造胚胎。

　　然而，该隐基因变异后的细胞变得极为特别，寻常的克隆方式，培育出来的胚胎无一例外的全是畸形儿，而且在一星期后就全部死去，没有一个能够正常发育。

　　这时有一位科学家提出了另一种改良的克隆的方式：先用人工授精的方式，以正常人的精子和卵子制造一个受精卵，再将该隐身上提取的基因片断注入这个受精卵中结合。

　　这个在正常人的受精卵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的建议很快被采纳，实验有了进一步发展，制造出来的受精卵依旧毛病多多，但存活的时间却大大延长了。在随后的几年里，三大国的科学家们在此基础上不断地改进，做了无数次类似的试验。随着试验不断的深入，一道接一道的科研方面的难题被攻克，三大国的科学家们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到最后，他们竟想到通过在受精卵阶段调整基因结构，创造出拥有完美基因的超人类来。

　　雨兰有些恐惧地发觉，那个提出改良克隆方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母亲苏雪。在随后几年研究中，她的才能逐渐得到上级的认可，很快地从一个助手的身份升级到负责人的地位。在那几年的合作过程中，她和林文相爱，两人闪电般地结了婚。

　　研究到了第五年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龙泉基地的实验室的数百个注满培养液的试管中，有十三个受精卵发育成正常的胚胎，已经可以植入母体进行下一阶段的妊娠试验。而其中的一个胚胎，他的受精卵竟是分别取自林文夫妇身上的精子和卵子结合而生成，然后再植入该隐的基因片断，最后经过复杂「基因调整」制造出来的。

　　「难怪林叔叔从前对你那么好，原来你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林琪在一旁冶嘲热讽道。这个消息真是太震惊了！能对这个「朋友」进行一番打击，她很乐意。

　　林琪在幸灾乐祸，而雨兰则是满脸的震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前一直珍重的父母，竟会做出这种事，而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地诡异。

　　而陆青则在一旁对苏雪的行为赞不绝口。

　　「了不起的女人啊！接下来，她一定是想让那个胚胎在自己的子宫里发育吧？通过自己对自己身体的确切感受，以获得最准确地第一手试验资料。果然是为科学而献身的顶尖人物，佩服！」

　　而克里斯蒂娜则在这时走过来，轻轻地抱住有些发抖地雨兰，轻声抚慰她道：「别难过，和我们相比，至少你有一个爱你的父亲和母亲！怎么说，你也是在你的母亲的肚子里正常发育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这些胚胎随后被植入十三个不同种族的女性的子宫里，开始了漫长的发育过程。除了雨兰外，他们都不是在自己的「母亲」体内发育成长的，而是由政府选来的「体验合格」，身体强壮的女子充当了临时的妈妈。

　　在人类子宫里发育成长的过程中，有七个胚胎发生病变而先后胎死腹中，余下的六个中，又有一个发生了分裂，一分为二，变成两个胚胎.结果，当瓜熟蒂落之时，先后有七个拥有不同超能力的婴儿被生了下来。

　　第一个生下来的，是头和身体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头娃娃，生下来就患有极严重的白化病，只能永远地待在不见光的黑屋子里，他的编号为一号。

　　紧接着落地的，却是他的孪生兄弟里奥，身体强壮得像野兽一般，编号是二号。

　　然后是拥有异能可以隔空栘物的克里斯蒂娜，编号为三号。接着就是能力暂时不明的雨兰，以及通过皮肤可以在水中呼吸的林琪。最后诞生的两个婴儿，一个是金发蓝眼的漂亮女婴，另一个则是生来长着银发的白人小孩。

　　莫菲斯特对雨兰道：「最后诞生的那两个孩子，就是亚当和夏娃！夏娃就是前段时间着名的美国小姐，不过你见到的脸并不是她的真实面目，她擅长的能力是面部变形！而亚当，四号你曾经和他的克隆人交过手，应当也认识。」

　　雨兰努力地深呼吸着，她明明很激动，却在努力地压制着震惊想让自己尽快地平静下来。这是从前在特种部队训练时学会的本能，越是遇到大事，就越要保持理智。

　　雨兰指着方强道：「那他呢？他是哪里来的！」

　　「他是另一条生产线上的产品，或者说，是最接近该隐的复制体！」

　　莫菲斯特答道：「培育我们时，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在人体子宫内发育时，必须通过子宫穿刺的方法定期注射一针从该隐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血清。我们的父亲只有一个，如果想要大规模地量产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光靠他一人的血清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制造出大批和他的基因相似的复制品，也就成为他们的另一个研究目标。」

　　方强感觉浑身恶寒：「他们制造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定期提供制造新的胚胎所需的血清！」

　　「你的基因也是经过再调整的，当时第二批制造出来的孩子，总共有十二个！」

　　「你们那一批十二个孩子，虽然不像该隐那样需要靠吸血来维持长生不老，但他近乎不死的细胞自我修复能力，却也没有继承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失败品！」

　　方强问道：「那我的其他十一个兄弟呢？」

　　「死了，除了你以外，全都死了！」

　　莫菲斯特从头到尾的说话语气，就像机器一样地生硬，在他身上，方强感觉不到人类常有的那种精神波动。

　　对于身世，方强就像林琪一般地冷漠而毫不在意。和陆青正相反，他觉得整个旅行简直是一场灾难。莫名其妙地被人带到这里，然后，让雨兰这个天敌般的人物认出了自己。一想到雨兰背后的那些势力，方强就感觉浑身发寒。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方强已经明白，此番事了，他也得像豹宫里的那两个小罗莉一般，开始无休止的逃亡生涯了。

　　雨兰问道：「其他的十一个，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试验失败还是意外？」

　　在心里，雨兰依然不喜欢方强，得知了他和自己那种奇异的「血缘关系」后，雨兰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荒唐了。

　　莫菲斯特扫了雨兰一眼，目光无喜无悲，然后像点名似地，一一在余下的五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陆青身上。

　　他看着陆青，嘴里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他们都是我杀的！」

第六章：在神的眼里·众生都很可笑

　　「他们都是我杀的！」

　　莫菲斯特此语一出，周围反应最大的人，不是知道部分真相的里奥和林琪，反而是克里斯蒂娜。

　　「什么？这不可能！」

　　在克里斯蒂娜的心里，莫菲斯特这个「哥哥」，其地位更像是父亲，在她心里，这个哥哥不仅是个异常慈爱的人，而且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里奥和林琪也露出讶色，半晌，林琪突然发出一阵长长地冷笑道：「当年的事情，我也知道很多。我一直很奇怪，当时基地的防守那么严密，美国人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直闯进来！是你在背后搞鬼吧？」

　　「没错！」莫菲斯特回答得很乾脆。

　　林琪大笑道：「我真想知道，老头子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笑得看似很开心，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霾。

　　震惊之余，里奥像林琪一般阴笑着道：「这就对了呀，哥哥，你这个大奸人总是喜欢摆出悲天悯人的样子，但我很清楚，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你是我哥哥，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雨兰追问道：「当年那件事，你是指什么事？难道是龙泉事件？」

　　莫菲斯特走到雨兰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的额尖上轻轻一点。

　　额尖一阵轻痛，眼前的一切仿若静湖里投了一枚石子，一切皆化为波纹般荡漾开来。那点微痛就奸像一把钥匙，帮雨兰打开了那扇关闭多年的记忆之门。

　　门开启的刹那，莫菲斯特道：「你从前的记忆，其实是我封闭的！」

　　除了帮雨兰恢复记忆外，莫菲斯特也毫无保留地将当年他所做的事，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真相，用他的能力「告诉」现场所有的人。

　　和里奥一胎而生的莫菲斯特，其实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可以将精神思想脱离肉体，在现实世界随意遨游的能力。在精神脱离肉体之后，他就像个活死人，任何先进的仪器都测不出他的脑电波。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失败品，只是为了研究才保留着他。

　　但是，莫菲斯特并不是真正的脑瘫儿，人为地调整基因的克隆方式，导致了他从该隐身上继承来的基因进一步突变，这种突变令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拥有远胜常人的智商和恐怖的精神力量。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没有人教导，他就通过「自学」，拥有了自我的意识，也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他的精神脱离肉体，像幽灵一般地在世界各地游荡着，意识几乎扫描了整个地球。有若高高在上的神明，置身于世人之外，用无善无恶的眼光看着世界。

　　有的时候，他会把精神停留在田园某处的一颗种子上，花上几天的时间，饶有兴趣地看着它吸收水分，膨胀，生根，破土发芽的全过程。非洲草原上狮子与野牛的搏斗，荷兰红灯区里，男人与女人钱与肉的二父易」二父流」，都能引起他莫大的兴趣和关注。

　　这时，在他的眼里，人类也罢，动物植物也罢，意义价值都是一样地。当然了，作为地球上除了他之外，最具智慧的高等生物，人类无疑是让他最感兴趣，也是留意得最多的生物。

　　当渐渐地拥有了「自我」之后，莫菲斯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并不能称为人类。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困惑。

　　「我不是人类，那么我是什么？」

　　因为这个念头，他把意识收回自己的肉体，开始留意周围那「血缘」上和自己最接近的生物。

　　作为「父亲」存在的该隐是第一个被他「留意」的对象，当时他被关押在一座防护严密的监狱里，像白老鼠一样地被圈养着。莫菲斯特先将自己的意识侵入他的脑海里，读取了他拥有的一切记忆，不止是他，庞大的龙泉基地里所有工作人员的记忆和思想，他们的野心，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信仰，在短短一年内，全都被他看了个「透」。

　　「人类，一种矛盾的生物！」

　　学习了一年之后，他对自己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些高等生物做出评价。

　　「他们鼓吹人人平等，每个人却都在拼命地追求高人一等，他们想过得更好却在拼命地污染和破坏自己的生活环境，他们喊着人与人该和平共处，暗地里却勾心斗角甚至互相残杀，这是他们和这个星球上其他生物最大不同的地方。」

　　费了一点力气，莫菲斯特很快理解也认可了这些生物的矛盾。

　　「因为是如此地矛盾，所以他们才会进化成为这个星球最高等的生物——除了我以外！」这是他的结论。

　　做出这个结论后，莫菲斯特想通了那个困惑的答案，我是什么？我比人类更高等，那么，按照人类的说法，我就是神了！

　　「在神的眼里，众生都很可笑！」

　　莫菲斯特发觉自己非常喜欢这句话，这是他遨游世界时，从某本书上看来的。因为喜欢而微笑，无意中，他拥有了第一种表情：微笑。

　　于是，拥有「神」的人格的莫菲斯特，开始「微笑」地看着基地内的禄禄众生，看着他的创造者，那些头发皮肤不同的东方人和西方人，看着在基地里合作而又提防，暗中各使心机的，矛盾的生活经历！

　　当莫菲斯特微笑的时候，连接他身体的探测器感应到了他的脑电波，于是发出警报声，引来那些东方人和西方人中的精英份子对他拼命地进行身体检查和研究。在余下来的一个月里，莫菲斯特像猫玩老鼠一般地耍弄他们。有时候，他的意识侵入他们中的某个人，直接越过本体意识控制他们的肉体，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只是一些小小的破坏活动，就像是初生的小孩子常会玩的恶作剧游戏，比如说让某个男性科研人员摸身边的某位雌性的屁股，结果导致雌性雌威大发，一巴掌回敬那位雄性。最严重的恶性事件是，他改变了基地里一位东方男性和另一位西方男性的性取向，让他们彼此疯狂地相恋，上演了一段惊世骇俗的断背山之恋。

　　类似的恶作剧，他玩了整整一个月，那段时间整个龙泉基地怪事不断，上上下下都被弄得鸡飞狗跳，每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基地的负责人林文和陈武，以及来自欧洲的代表尼古拉，很郁闷地发现，基地里的人个个都精神不正常，行为越来越古怪。

　　当三人意识到这些不正常的事必定事出有因，开始全力调查时，莫菲斯特的恶作剧却停止了。小孩子是会长大的，神也一样会长大，而且成长的速度比人要快得多。心理上很快成长成大人的莫菲斯特在「成人」之后立刻就放弃了这种孩子式的恶作剧游戏，开始把注意力都放在身边那群血缘最接近他的兄弟姐妹们身上。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在精神和智慧上虽然不像他那般强大，但是他们在先天上毕竟远优于常人，加上周围的人类有意地教导和开发，只过了三年的时间，这六个生理年龄只有三岁的孩子，却已经长得像拥有了七岁孩童的身高和智力。只是，从一开始，这六个孩子除了雨兰之外，余下的五人根本就没有正常的孩子所拥有的人格，他们只是最简单的杀人机器和执行上层命令的工具。他们只是一群人形的野兽，虽然还未长大，却已提前拥有了可怕的利爪。

　　后来发生了一件可怕而血腥的事，虽然被莫菲斯特及时阻止，但事后他开始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可是当他正在计画要做些什么时，虚弱的身体发生了第一次严重的病变，无法控制地开始了第一次地漫长睡眠，这一次他睡了整整十五天才醒来。醒来之后，莫菲斯特很快明白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自己拥有的「神」力并不是可以无限制地使用的，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他预感到自己会死，虽然那个时间会是在多年以后，但死亡是他绝对无法逃避地。意识到这一点后，那种想为「兄弟姐妹」们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这时，作为奈落计画的第二代产品刚刚被制造出来。新生的十二个婴儿，在受精卵阶段就接受了不同的基因调整，而在这批产品中，方强和他的十一个兄弟姐妹都算是「失败品」，因为那些经过调整的「优良基因」，在他们身上全成了隐性状态。

　　奈落计画实行多年来，欧盟与中国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随着时间的推栘，关于这个计画的一些机密，也因为各种原因渐渐泄露出去。二十一世纪初，美国已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其庞大的军事实力，甚至强大到全世界其他国家联合起来也难以抗衡的地步。

　　一年前，在得知欧盟和中国正在秘密「制造」「超人类」的计画后，从总统到国防部部长，全都大惊失色。随着美国总统一声令下，无数的007一般的间谍开始渗入中国，探查关于中方与欧盟超人类计画的机密。只是因为中国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这些……七始终无法查出龙泉基地的所在。

　　但是，当莫菲斯特这个「神」一般的人物介入之后，情况就变了。在他的「引导」下，几个「头脑发热」的美国特工，他们不经上级指示就私自采取了行动，轻易地「超额」完成了任务。

　　「那晚，我们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在心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指引着我们，告诉我们该怎么做！那时，我们只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就奸像蓝波一般，每个人都是克拉克。肯特！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办不到的！」这是参与那次行动的美国特工事后接受上级调查时说的话。

　　「几个自以为是『蓝波』的『007』，闯入一个看似防守严密的基地里，干掉无数傻瓜似的守卫！然后在『神』的指引下，神奇解开128位的计算机密码，取出库存极其重要的研究资料，然后带走了两个更加重要的样本！事后再在敌方举国之力的追捕下，完奸无损地穿过半个中国全身而退！天啊，世上真有上帝吗？还是我们正在看史上最意淫的007的电影？先生们，这样的故事，你们相信吗？」

　　那个疯狂的夜晚过后，带着六号和七号顺利地回到美国的一干特工们，还未从立下大功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就全被请进了五十一号基地监禁起来，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审查。因为任谁都无法相信，这几个「头脑发热」的家伙疯狂而鲁莽的行动，居然会如此地「成功」！就算是电影，这样的剧情也会被观众们冠上胡扯和意淫的帽子，然后编剧和导演会在一片嘲讽声中荣幸地获得本年度「最白痴」的金酸梅奖。

　　可是，他们带来的样本是真的，资料也是真的，调查人员反覆审查之后，最后都只能相信，这世界真有上帝存在，然后一起感恩地高唱那首老歌——「上帝保佑美国」。

　　但是，除了这几个幸运的，受「上帝保佑」的美国特工外，其他被派往中国的间谍，全在那次中方的大报复中一个不剩地落网了。但这些幸运者也吃了一些苦头，事后他们虽然得到了一大堆国会勋章，紫心勋章之类的玩意，却被迫在五十一号基地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上层怀疑他们「和第三类接触过」，这是除去上帝外对他们的行动能成功的最合理解释。

　　莫菲斯特对众人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玩得最大的一次恶作剧！」

　　莫菲斯特的这个恶作剧，却几乎让地球毁灭。三大势力因为这一恶性事件，差点就打起了核大战。

　　在那次严重的破坏事件中，存放方强这第二批产品的房间被炸药炸毁，最后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除了方强外，里面的其他十一个婴儿无一幸存。而被关押中的该隐也被莫菲斯特放了出来，离开龙泉基地前，在莫菲斯特的「引导」下，该隐带走了方强，最后将他遗弃在龙市的一所孤儿院门口。

　　「原来这就是我的身世！原来你不杀我，是因为我是个失败品？」

　　知道了真相之后，方强哭笑不得，原来，自己不但是个怪物，还是个怪物中的失败品。

　　莫菲斯特解释道：「生与死的机会是相当的，在那场爆炸中，你是那个房间里唯一活下来的！既然你逃过了死，那么我就不该剥夺你生的机会！」

　　「在他眼里，生和死，善与恶的意义，都是相同的！这是他的逻辑！」

　　插嘴的人是陆青，作为人文学的博士，她甚至比克里斯蒂娜还要了解面前这位初识的「神」。

　　莫菲斯特微笑地点点头。

　　「我放过父亲，也是给他机会！只是克里斯蒂娜杀错了人……」

　　莫菲斯特别有深意地看了方强一眼，他杀方强，其实杀过两次，一次是婴儿时期，一次是克里斯蒂娜的第一次龙市之行，只是这家伙都「幸运」地逃过了，倒楣的该隐更当了一回替死鬼。方强让他的这个眼神看得全身发寒，对方的目光有若实质一般，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只感觉什么秘密都难以隐藏。

　　莫菲斯特把目光投向克里斯蒂娜，这个美丽的女圣骑士此刻身体正在发抖，其实不止是她，连里奥、林琪，甚至雨兰，他们四人全在发抖，其中雨兰是表现得最强烈的人。这儿的四人，包括不在这里的亚当与夏娃，他们在龙泉事件之前的记忆，其实都被莫菲斯特封印了。只是后来由于各自的人生经历不同，除了雨兰，其他人都通过不同的途径知道了自己身世的部分秘密。

　　但是，有一段记忆除了莫菲斯特本人外，其他兄弟姐妹都一起忘记的！但现在那段忘却的东西被他们同时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血腥的试验.

　　六个孩子，从二号到七号，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密室里，断水断粮，本意是要测试他们的精神在逆境和绝望的环境中的承受能力。但是只过了不到一天，这个试验就出了天大的事故。

　　仅是饿了不到一天，这六个孩子在强烈的饥饿感地驱使下，他们竟失控地开始互相嘶咬，吞食，而被攻击的目标，竟是六人中的最弱者——雨兰！

　　在一群自相残杀的野兽中间，最先被吃掉的总是最弱的。雨兰被视为是最弱，是因为她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有人性的人，所以在周围这五个野兽一般的同伴眼里她是最弱的！

　　两男三女，五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小男孩小女孩，因为饥饿，全在那时成了野兽。先向雨兰发动攻击的人是年龄最小的亚当，因为他最能吃也饿得最快。亚当刚刚动手，其他四人就像接到了讯号般，凭着本能一拥而上。

　　一人一口，五人瞬间在雨兰身上咬下了五块肉，然后像野兽一般地吞咽下去。这一场景不仅让一旁的监视人员大惊失色，就连莫菲斯特也感觉到了震惊。他及时出手停止了其余五人的行动，但被咬掉五块肉的雨兰也身负重伤，不得不浸泡到相应的培养液里疗伤。所幸她并非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但没死，事后更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雨兰的那个梦，其实就是她浸泡在培养液里疗伤恢复时的记忆片断。

　　里奥是最先回复过来的人，他盯着莫菲斯特的脸，嘿嘿地冷笑两声：「原来，我小时候还做过这种事啊！」

　　林琪则是看着雨兰，半天，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真幸运！总是有人守护的小公主啊！」

　　而克里斯蒂娜则抱住雨兰，不停的致歉道：「对不起，我当年……」

　　「别靠近我！」

　　雨兰条件反射地将她推开，并摆出了防护的架式。当然了，想起自己曾经被面前的人活活地咬下一块肉，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陆青深有感触地叹道：「是《蝇王》啊！」

　　方强奇道：「蝇王？」

　　「威廉．戈尔丁一九八三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说的是一群文明世界的孩子流落到一座荒岛上，一部分人在本能的驱使下变成了野兽，而另一部分人则还保持着理智，最后的结局是理智派和野兽派开始互相残杀！」

　　方强：「没看过……」

　　陆青耸耸肩道：「一部刻划人性的小说，很有深度，有空你可以看看，是我最喜欢的作品！」

　　「没兴趣……」

　　方强没有多理她，他现在心情也很坏，曾经的死对头突然间变成了「姐姐」，这种感觉非常地怪异。但现在他最头痛的事情是，今天的事情过后，万一外面的人知道自己是那个奈落计画里幸存的第八人，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唐僧肉？

　　方强走上前一步，面对面地看眼前的这个神秘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叫他「哥哥」还是别的什么的，克隆人伦理关系是最难分清的。

　　「你把我们聚到这儿，只是为了告诉我们真实的身世吗？你知道吗，因为你，我的身世暴露了！他们……」

　　方强指了指雨兰，林琪还有里奥，接着道：「如果他们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的下场将会怎么样？」

　　原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遇到莫菲斯特后，现在方强才感觉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面前的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既然他是有心找自己，那么此时此刻，不从他身上争取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那也未免太愚蠢了。

　　林琪满脸失望地道：「我怎么会泄露你的真实身份呢，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弟弟啊！」

　　方强看了这个陌生的美女一眼，心里却完全不信她的话。女特工虽然是他的死对头，却是一身正气，而这个叫林琪的女子，美则美亦，可是眉眼间透着的阴狠戾气，却是令他本能地想退避三舍的。

　　而里奥则在这时当着莫菲斯特的面对方强伸出了橄榄枝。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表欧盟第九处的人招揽你！怎么样，我的兄弟？欧洲可是比你那个古老落后的国家有前途多了！你的能力虽然还不明朗，但听说美国人最近对你非常地感兴趣，而你在中国又惹下了一堆的麻烦，现在全世界只有我们欧盟可以保护你了！」

　　方强不仅大惊，自己被美国人设下陷阱追捕的事，只有美国人知晓，眼前的这个欧盟的人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而且他在国内的一些事情似乎也十分地清楚。

　　里奥扯着虎皮道：「我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欧盟啊！」

　　作为一个高级特工，成天和各式各样的人物打交道，里奥可以轻易地从一个气质上判断出他的性格。在他眼里，方强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愣头青，他觉得自己可以唬弄他。

　　「别信他的话！」

　　克里斯蒂娜厉声打断了里奥的话，又把手对着林琪一指。

　　「也别信她！」

　　「他们俩都不怀好意！」

　　方强的心中有些感动，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中的女神形象一个接一个地破灭，只有面前这个修女，依旧还保持着和他相识时的那些美好.

　　克里斯蒂娜回过头问莫菲斯特道：「哥哥，我也有些不太明白，他虽然是我们的兄弟！你想见他，完全可以单独见他，不必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给这么多不可信任的人！」

　　克里斯蒂娜所说的不可信任的人，当然是指里奥和林琪。被克里斯蒂娜当面这么说，里奥只是鼻里轻哼一声，他和克里斯蒂娜互相仇视已久，本就不指望对方会在人前说自己的好话。而林琪则很不层地用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对这话表示不满。而在这个时候，雨兰则什么都没做，她的人生，她的追求，她的善恶观，几乎都在刚才被颠覆了，在这群人中，她此时是最矛盾也是最混乱的人，哪有空去留意他人的勾心斗角。

　　莫菲斯特回答她道：「我把陆小姐和他带到我面前来，是为了给这个世界

　　生的希望！而把你们和他们聚在一起，则是为了破坏这个希望。」

　　「什么意思？」

　　「因为世界正在走向毁灭！我想给这个世界多一个变数，于是我把他们请了过来！但是我又不想轻易地改变那些必然的命运，所以我把会破坏这些改变的变数也请了过来！其实，克里斯蒂娜，我的妹妹啊，你和里奥他们一样，也属于会破坏这个改变的变数啊！」

　　「哥哥，你到底说什么？」

　　「灭亡或重生，两种选择，我会公平地摆在人类面前！不过在做出选择之前，你们得先做一件事！」

　　莫菲斯特扫了一眼里奥和林琪，数秒后，他们二人就在众人面前淡化消失。

　　赶走了这二人之后，莫菲斯特对雨兰和克里斯蒂娜道：「有两个孩子，是你和她的克隆人！她们快死了！」